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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睹天书(1 / 2)

兰泽撰写的书信,并非轻易便能送到周韶手中。

甄秀晚的贴身宫女借着传递家书之名,实则紧张得指尖发颤。她于今日匆匆出宫,先至甄府,将真正的家书交予管事,而后借口采买胭脂水粉,在街巷间几番迂回,方才抵达京师西隅的拜扈侯府。

周韶恶名昭着,平日里连那些酒肉朋友见了他都两股战战,侯府门房见这年轻貌美的女子前来送信,一时竟不敢置信。

那信函盛在一方朱漆错金檀木匣中,以鎏金玉扣封缄。宫女双手捧匣,战战兢兢,恍若捧着御赐之物。

门房犹豫着接过木匣,掂了掂分量,不禁诧异道:&ot;姑娘,这匣中当真只有书信?怎地这般沉手?&ot;

宫女对此疑问猝不及防,顿时冷汗涔涔。

这木匣在兰泽宫中不过寻常物件,却不想在宫外如此惹眼。

见宫女支支吾吾说不出缘由,门房突然抽出腰间佩刀,寒芒乍现,惊得宫女倒退三步,随着刀尖一挑,玉扣应声而落,碎作两半。

瞥见匣中果然只有一纸信笺,门房也不敢怠慢,急忙捧着朱盒奔入内院。

此时周韶刚练完剑。他随手抹了把额间汗水,大马金刀地坐在庭院的石凳上,听闻有美貌女子送信,只当是桩稀罕事。再见门房挤眉弄眼,他狐疑地看向案头那个朱漆木匣。

待匣盖方启,一缕香气萦绕而出,淡雅而冷冽。匣中除了那火漆密缄的信函,别无他物。

而且,火漆上并无印痕。

&ot;这匣子……这薛涛笺,来者怕是贵人。&ot;门房偷眼觑着少主神色,小声嘀咕。

世人皆道周韶识字不过三百,实则他幼时也曾读过几年私塾,只是厌恶其父将圣贤道理、大儒经典挂在嘴边,索性装作文墨不通。

此刻他展信细观,但见字迹清丽秀逸,行云流水,可他读了数行便烦躁地将信笺一抖:&ot;写得什么,全然看不懂!&ot;

但那缕幽香挥之不去,莫名熟悉。

周韶剑眉微蹙,将信掷给门房:&ot;你且看看,这人说的什么意思?&ot;

“这……”门房赶忙接过信,说道:“侯爷,信上之人言自己身患重病,欲求购您手中一味药材,名为黎白苗的药材。”

周韶听闻,径直从门房手中夺过信,强自定睛读了下去。他读得极为吃力,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辨认,许久方才领会兰泽信中之意。

“这小子好大的口气!什么叫凡有所求,莫不应允?把自己当作天王老子了不成!”

兰泽的字迹难辨男女,然观信件内容,其自称“在下”,周韶便下意识将其认作男子,且推测是家世不俗的文人,故而敢对他如此狂傲放言。

门房只道自己闹了个天大的乌龙。

原以为写信之人是位美貌女子,不想竟是个病重的男的。那如此一来,自己适才所言,岂不惹得侯爷动怒——门房心底惶惶,暗自观察周韶许久,发觉周韶并无动怒之态,这才暗暗松了口气。

周韶对着信左看右看,忍不住问旁边的门房:“那个送信的女子呢?如今还在府邸之外么?”

“回侯爷,那姑娘已然离去,说是若有回音,五日后再来侯府问询。”

“待她下次前来时,你寻机跟上,看看究竟是谁写的这封信。”

“是。”门房赶忙应答。

晚间戌时过半,周韶在书案前徘徊踱步。他许久未曾握笔写字,似在纠结踌躇。最终,他僵硬地铺开宣纸,提笔书写,奈何首句便写错两字,只得将信纸揉烂弃之,而后重整心神,再次落笔。

“先明身份,示以诚意,再议买药之事。”

他不像兰泽那般用信封封装,火漆封口,还以盒子盛之,只是随意地将信交予身旁小厮。

而五日后,那宫女再度来到侯府,比上次更为紧张,她甚至不愿多言一语,接过门房递来的信件后,便戴上兜帽,匆匆离去。

这宫女不会武功,门房跟踪起来自是轻而易举。

随着一路尾随,七拐八绕,门房心中愈发惶恐。待看到宫女走进甄府时,他只觉眼前一黑。

而信件送至兰泽手中时,她正与甄秀晚用晚膳。

莫说周韶看不懂兰泽的信,兰泽亦难解周韶信中的意思,可以说是如睹天书。

周韶的字迹潦草不堪,横竖撇捺相互纠缠,宛如一团墨汁被随意变形。即便请当世大儒来看,怕也会摇头叹息,只道周韶自创了一种文字。

兰泽端详研究了十数分钟,仍不得要领,只觉头晕目眩,便将信递给甄秀晚。

“你瞧瞧,拜扈侯写了些什么?”

甄秀晚接过信,心中不免忐忑。近日她与兰泽亲近,总觉她与画卷上的甄璇有几分相似。当初甄秀晚看过那画卷,还曾因甄璇之事,认为她让甄家蒙羞,满心不屑与愤怒,却不想她被封为县主,名义上还是太后的养女,自是愤愤不平。

然而,无论甄秀晚如今作何想法,都难以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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